在人生的旅程中旅行

只因想看夕陽，我來到淡水河畔。

沿路思索著記憶中曾有過的畫面，卻怎麼也無法與眼前所見連起來。河堤旁的商家全都改建，原來崎嶇不平的人行步道，已經整修成整齊美觀的紅磚地；記憶中菩提樹下的紅油抄手與酸梅湯，竟也難尋覓，已不知遷徙至何處。曾在紅光染滿天邊朵朵白雲的天幕下，坐在河畔吃著這兒唯一一家的紅油抄手，一邊望著緩緩西下的太陽，不僅口中辣的過癮，也覺得當天日落特別艷麗。如今，物換星移，我也不確定那曾經有我足跡的小販，是不是就如我所猜測的變成裝潢乾淨的小吃呢？

沿著淡水河往出海口方向緩慢走去，假日的午後人潮依舊，雖稱不上摩肩擦踵，但是形形色色的遊客不斷與我擦身而過。走過了林立的商店，穿過了一片樹蔭後，竟到了河堤盡頭，稀疏的漁船停靠岸邊，隨著水波蕩呀蕩地。坐在河堤岸邊，望著尚未落下的太陽，我等待著夕陽。來過河堤的次數已數不清，但是似乎未曾一個人來到這裡，以往總是一大群人或與好友三兩人來到河畔小吃攤打打牙祭。而今天，我專程來等待夕陽。

斜陽的一道金黃色的光束，貼著水波粼粼的淡水河，投射至我身上，臉頰微微覺得發燙。河水拍打岸邊的陣陣潮聲，渡船轟轟隆隆的引擎聲，往來人群的交談聲竟交織成這深秋景緻的背景音樂。緩慢地、不經意的陽光轉變成柔和的光線，從銳不可當到柔可近人。原來的橘色太陽宛如被加上一層紅色的油彩，光暈更染上了周圍的山、水與建築物。灑完紅色畫汁後，接著在用淡色一層層抹去，直到黑夜悄悄降臨。

河邊的人行道上，遊客，來來往往，或駐足，或緩緩走過；風，捲起散落在地上的秋葉；我，坐在路旁，細讀每一張臉孔的故事。直到遠方的燈火漸漸亮起，夕陽餘暉已消逝，我才起身離去。

找間Café，點杯咖啡，暖暖身子。榛果咖啡，厚實的咖啡中透露出挑逗人味蕾的甜味，全然沒有苦與澀。在這家有異國風情的咖啡小館，挑張靠窗的位子，是個可以看河的位置點。河流的終點是大海，它有他的一定奔流的方向，而我，在世間遊蕩的靈魂，我的方向又在哪裡？